我的奶奶

记得大雄，有一个很慈祥的奶奶。
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奶奶。
啊么，我们福建人是这么样称呼婆婆的。
我记得，她墓碑上写着劉红两个字。
很奇怪，其实没想过两个字的名字也可以过一生。
因为，三个字的名字太普遍了。
也可以說很特别吧。
因为，可以写少很多字。。。
虽然这样說好像很不尊敬长辈。。。
不过，那辈子的人可以说不很认识字吧。
唉，人穷在于智慧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很遥远，很遥远了吧。
不管你读过多少书，有钱，人就说你有智慧。。。。

在一张黑白全家福里面。
看见阿公，阿么，我伯伯，爸爸，我叔叔，及姑姑。
很了不起，既然我奶奶生了八个孩子。。
对现代社会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两个女儿，六个男孩。
对我来说，就是两个姑姑，六个伯伯与叔叔。
生这么多干么，就麻烦。
麻烦我，一见到他们就要想起怎么称呼他们。
每一年，见面都要一遍一遍重复，不厌烦啊你们。。。
幼年的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很讨厌。
讨厌姑姑的势利嘴。。
可以說是没有一刻是可以闭上的。不累啊妳。。

好，就凭我父亲是出生于乡下。
亲戚朋友都在乡下附近。。
我，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溜到乡下去拜年。
过一过乡下的日子。
乡下，摆明是很落后的一个地方，对于我们城市人来说。。
可以說很新鲜，可以说很好玩。
但，最近比较不喜欢回到乡下了。
因为，有很多，很多熟悉的人已经过世了。
接下来的乡下人，不知怎么搞的。。
开始学习如何成为城市人。

我喜欢，乡下人。
因为，他们是很单纯，很朴素。
与狡猾，复杂的城市人成为对比。
很向往乡下的生活。
也许，
我，这一个复杂的城市人会永远想要自己不会可能得到的东西。
为什么，乡下不可以永远就不改变？
啊，发展。
是我想太多了。。。

可以说，以前过年可以回到乡下里阿公家住上几天真的很开心。
大家都到齐。
可以说，满屋子的人。
七舌八嘴，怪吵闹的喔。
姑姑婶婶们讨论着，孩子怎样怎样，成绩怎样怎样，上大学了没有。。
伯伯叔叔们讨论生意怎样怎样，投资怎样怎样，在哪里发展怎样怎样。。。
我们小辈的只有顾着玩，一天到晚的晚。。。
玩牌，玩炮，玩电玩，打架，追追，跑来，跑去。。。

阿公的家，是一个独立式板屋，听说修建后才有水泥的墙。
但是，还是有一半可以见到有木板。。
好大，好大。屋前，可以停泊七、八辆车子。
有七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饭厅，一个厨房，两间厕所。
后院，有个鸡埘。还好记得。
毕竟乡下里，你要建多大的房子没人理。

在柔佛，大概没人会卖astro的关子。
因为，可以接收到新加坡电视台。
可精彩了，港片都用华语配音。
记得，啊公不会放过新加坡电台的“早安您好”。
以及夜晚的还珠格格重播。
还好，那个皇帝挺像皇帝的。

在乡下，想要到超市，大概要驾上四十分钟的车。。
如果只需日常用品，挺方便的。
就走几步路，十来分钟就到了一个日常用品杂货店。
提一提喔，阿公家屋前是一条河。
很遗憾的說，大家都把垃圾丢进河里。。。
水运垃圾处理方式？
杂货店，在河的对面，隔着一道桥。
一道木桥，历史悠久的。
经过修修补补，还是有好多裂缝。
所以，不小心一点，鞋子会卡在木板裂缝中。

记得，走路以拐杖代步的奶奶，
会时常叫我们这些小辈帮她去买东西。
大多的时候，都会塞下多一点钱。
好让我们去买糖果。逗得我们小孩子很开心。
有时候，买一买枫油，虎镖万金油。
有时候，买一买冰块，雪条。。

超喜欢，杂货店门前摆着一筒，一筒的饼干。
要多少，就拿多少。
零食是很多小小包，在一袋袋大袋子里到处乱挂。。
糖果，永远都很齐全，口香糖，最爱买黑白的。
冰淇淋与冰条二选一，
会是冰条，因为是又便宜又耐吃的饮品。
真怀疑，是不是专门骗小孩的黑店。。。

杂货里的叔叔有时候会问是不是那家的亲戚。。
很多时候，老板不在店里，在店前半裸抽烟，下下棋。
家族生意，就是那么悠闲。
小地方，就是那么地亲切。
试问7－11会不会知道刚才你买了什么。。
“厄？你刚才来过？”
这不重要，应该删除。。

记得，乡下，永远不能在夜晚开空调。
因为，夜晚和下午的温差真的很大。
夜晚，真的很冷，很冷。
只有发抖、抖醒的份。
奶奶为了我准备了一个被子，白色的。
不知不觉，跟随了我好多年。
没有它，睡觉没有了安全感。。。。
突然想起，这是她唯一给我留下的一件东西。。
我却不能为她留下些什么。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时常记起奶奶卷卷的灰发。
一身奶奶装的她实在是非常奶奶。。。。
因为，我这个城市人不太会听福建话，奶奶会以华语对我说话。。
说起话来带福建音，好缓慢的。一个字，两个字慢慢讲。
有时候，我听不懂，就不好意似地点点头。
扮乖地点点头。
好让她认同我是她的乖孙儿。

她病了。
变得好瘦，好瘦。
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但是，我们都到齐看看她。
过后，有一点好转。
奶奶也稍微可以说说话。
记得，她最后对我說的话。
福建话。
”啊荣啊，努力读书。“
”身体健康。。。“
不记得了。。。
太久，太久了。
越久，越感到伤感与遥远。

我可以说是一半中国人。
因为我阿公、阿么是中国来的。
中国的福建人。
龙的传人。
如果我可以选择国籍的话。
毫不犹豫，中国人。
因为，我不能接受自己，自己的出生。
在马来西亚。
唉，偏偏不能选。。。。

她过世了，享年六十八。
也许一张黑白的照片不能描述她的一生。
但，她至少去得风风光光，
多子，多孙。
四代同堂。
第一个，我扫墓的亲人。
因为，我叔叔没有坟墓，没有墓碑可扫墓。
在孝恩原的箱子里。
人么，就是要入土归根么。
对不？

我的奶奶，
为什么离开了我。
也许，我会和大雄一样。
会想把宜静用时光机带到过去让奶奶看一看。
自己的新娘子。